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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世纪宿命传说之--羽落成蝶(修改版)
2007-09-20           【 加入收藏 / 文章投稿 / 截图上传 / 发表评论
作者:羽落君怜否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我强睁着宿醉未醒的双眼,愤怒而凶狠地瞪着两米开外那个缩在吧台最里侧的女孩。
  从我抱着酒瓶醒来,直至开口的前一秒,她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看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细密微翘的睫-_-!!淡影下一双澄澈如水的瞳传递着无害的讯息。
  可恶,缘何她的存在竟让我的胸口生起一种没来由的烦躁?郁闷。
  “呃……对不起……”她略微吃惊,紧张的吸气。
  看着她受到小小的惊吓,我的嘴角浮起一抹近乎邪恶的笑。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语声低沉,伸指轻托起她的下颌。女孩的容颜近在咫尺,但我醉意朦胧的双眼却看不真切。瞬间狡黠的眼神使我故意倾低身体,将浓重的酒气毫不客气的吹拂向她的脸。
  “放开我!”她抗议似的僵直了脊背,紧皱眉头,怒意明显。在她挣脱之前我松手,眼睁睁看她因无处着力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砰的一下直接撞上吧台,一声闷响夹杂着隐忍的呼痛从她唇间轻轻溢出。
  在周围佣兵们放肆而嚣张的狂笑声中,我掏出一袋金币扔给老板,在被那顶破旧船长帽遮挡的目光注视下,摇晃着步子离开了灯光昏暗人声嘈杂的“离酒吧”。

  入夜的雅典有一种颓废且惊心动魄的美,大大小小的船只泊在码头忽明忽暗的灯塔附近,一切尽皆归于沉寂的世界,星与影的重叠如此和谐。
  躺在冰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海面上起伏的波浪,回想傍晚时分执行官迪亚转述的消息,我忍不住心里再次冷笑,只是按例护送一队丝绸商人抵赴大明,路途是遥远了些,但找几个会里实力较强,等级较高的佣兵即可,何必如此慎重的指派我跟夜同去呢?看来,莱恩当年领导我们辛苦建立佣兵工会时的勇敢,如同日渐衰老的生命力,正一点点的从他身体里流失。想到这里,嘴里的酒竟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产自波尔多的香槟混合着当地口味纯正的窖藏白兰地,以一定比例的嗜血花汁,勾兑出这种挥发着奇异幽香的淡红色液体,这就是酒鬼们传闻中难得一尝的“嗜魂”。但只有真正懂得它的人才明白,饮前必须要在这看似柔情实则刚烈的酒里加进一小片回神叶,才不会在迷醉间丢失了灵魂。

  佣兵工会大厅。“莱恩”,我满脸尽是不悦,“区区一个护送任务,派几名身手不错的战士即可,又何必让我与夜随行呢?况且还要带着一个累赘?”目光斜处,一抹清瘦的身影始终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冷冷的像块冰。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但我的话刚一出口,就已听到一声极轻的冷哼。
  “辰!”莱恩无奈地摇头,“你的脾气跟当年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在这个时候竟幸灾乐祸地怪笑,我回瞪,这小子反而故意仰脸望天。
  “这一趟亚洲之行路途虽遥,倒也不是他人无法胜任。但真正的原因,”莱恩顿了顿,又说“最近好望角一带出现了两个暗殿杀手,实力之强不亚于你跟夜,过往的商队不仅会被洗劫一空,有的甚至丢了性命。”他叹了口气,“我们这趟要护送的商队,是帝国使团……”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身上携带着圣徽与圣戒!?那岂非正是暗殿那边的人长期以来一直觊觎着的么?”我冲口而出,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
  莱恩双唇紧闭,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哈!很久没活动筋骨了,还真是有些跃跃欲试呢。”夜收起了一向的玩世不恭,转首盯着莱恩的黑色双眸炯炯闪烁着精芒。
  我知道,越是危险刺激的任务他越是渴望加入,绝不错过任何籍以提升自己等级与实力的机会,那正毫无保留流露而出的兴奋之情竟是如此地,迫不及待!
  “看来我们无从选择。”我淡漠地接受,心底压抑的冷酷因子居然开始不安地躁动,难道灵魂深入,我也是个噬血的人么?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蝶澈,此次任务她将与你们同行,她可是拥有治疗师资格的呢。”莱恩向我们伸手示意那块遗世独立的寒冰,面部表情柔和带笑,甚至有一丝的,宠爱?藏在其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银白色长发这冷傲的家伙叫辰,顶着一头火红色乱发的小子是夜,他们虽然年轻,却早已经是工会理事,同时也是我的得力助手。”莱恩语声里不无骄傲地介绍着我跟夜。
  我们两人纳闷地对视一眼,老头子什么时候对女人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
  而就在此时,她淡紫色的长发起了波澜,那女孩缓缓转过身来。
  “啊!是你!”
  “啊!是你!”
  两人同时语出惊讶。
  她正是昨夜我在“离酒吧”里遇见的那个女孩,恍惚的记得,我大约还对她有过轻浮的举动,甚至还将她误认成那种挥霍青春的女人。
  清醒中再次重逢,我倨傲地直视着她。与发色同为淡紫色的双眸比之昨夜的震惊与慌乱,却有另外一种如梦似幻的聪慧灵动,但在那双眼睛里我却找不到焦距,似乎有淡淡的雾气终年飘浮,虚空而迷离。
  她穿着一袭浅色及地长裙,自然的散发着高贵优雅,自信从容,那长裙竟是倾城晚装,紧致合体的无袖短衫,右肩大部分裸露在外,纤盈可握的腰身如百合般绽放于空气里,细致的肌肤有如丝绸,诱人的触感。呃,这样想着,心中暗骂自己卑鄙。侧首,发现夜看她的表情,竟也有些不自然。
  “美丽的女士,欢迎您与我们同行。您的加入一定会给我们此次行程留下许多愉快的回忆。”夜优雅的右手抚胸,趋前一礼。那是只有皇室中人才懂得的古老礼仪。我惊讶,然而不露声色,这个如我一般突然加入佣兵工会,同样没有任何过往记载的人,对他神秘的身份,我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感受到莱恩对她的和霭与宠溺,略一思索,显而易见,一切都暗示着她身份的神秘与特殊。
  “夜理事,您好。”女孩微微侧身还礼,声音轻柔,虽然是微笑着,却令人无法觉出一丝暖意,感受到的只有她客气的疏远。
  当她淡紫色的瞳转而锁住我的眼睛时,瞬间红晕泛起的苍白容颜,已有难掩的怒意急剧升温。
  我知道,她已经认出我,于是未等她开口,就已挡下她小小的愤怒,“蝶澈小姐,请原谅昨夜我的无礼,如果知道你是老头子如此重视的尊贵客人,我可能会对你更温柔些。”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故意将昨夜在酒吧里的初识说得这般令人暇思,果不其然,这番暖昧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佣兵大厅,不啻于投下一枚重型十字波水雷。
  “你、你……”伊人薄怒轻嗔,“下流!无耻!”她颤抖的右手指着我,左手指节已因用力握紧而变白。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将会被其他人怎样误解。
  听到她委屈的斥责,我突然冲动地伸手轻轻抚触上那张吹弹得破,宛若细瓷的俏脸,心头蓦地生出一丝甚至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莱恩和夜看着我,陡然间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震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像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我对他们来说变得十二万分陌生。
  “啊……”佣兵工会上空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接着同时爆发出几个男人毫不吝啬的放声大笑。那个倒霉的我正跌坐在地,狼狈地抱着左脚,黑色的长靴上还残留着某个魔女狠狠踩踏的清晰鞋印,而“凶案”的制造者却已经开始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大厅。绕过我的时候,她状若无意的惊鸿一瞥,唇边居然闪现出戏谑的嘲弄,如此可恶,却摄人心魄。
  我闷声呼痛,恨得牙痒,碍于脚上传来的痛楚,短时间内无法起身,只好在心里不断唉叹,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凌晨,船队从雅典启程,我迎着海风站在朝阳初升的甲板上,银白色的长发凌空飞舞。默默注视着越来越远的“离酒吧”,怀中酒袋里“嗜血”的奇异幽香悄悄溢漾。
  中午时分,我们绕过蛮荒的野人部落——神秘的孤岛马略卡,一路平安穿越阿尔及尔与塞维利亚之间曲折迂回的海峡。抬目四顾,青山列岸相迎,峰峦绵延叠嶂,日光慵懒温和的照射舒服得令我立时便仰身躺倒,闭目养起神来。
  “辰,你是怎么惹到那位美丽的蝶澈小姐的?快说来听听。”夜不怀好意的诡笑,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从工会到船仓又追到甲板。我皱眉,冷哼着翻个身,当他是空气不予理睬。
  “平时看你总是板着冷酷的石头脸,居然也会挑逗女人?真是让人大跌……啊!死家伙,没义气!下手这么狠……”他对我的肘击全然没有防备,中了招后马上开始愤愤的嘀咕。甲板上的其他人都努力隐忍着笑意,很快全体消失,走得干干净净,生怕下一秒即将不幸地成为他的出气筒。
  七级海风,我们欣喜地满舵扬帆一路顺流南下,桅杆上那几面白底刺绣红色魔狮的佣兵工会标志旗,与纵帆上醒目的信仰十字迎风狂展。
  临近傍晚,船队即将抵达拉斯帕马斯,执行官迪亚开始惊惶不安地踱行,踏得木质地板咯吱作响。我灌了一口“嗜魂”,轩眉微皱,“迪亚,你在忧虑什么?”
  “啊,辰理事,”他脸色阵红阵白,最后吱吱唔唔地说,“以幽灵海盗著称的爱德华·蒂奇经常在这一带出没。”
  “所以你怕了?”我手中的“断痕”低低吟唱,轻抚它锋锐的刀身,冷冽的寒气直透骨底。“断痕”是一把刀的名字,一把经由大明帝国泉州城里最好的武器匠人用雷克雅未克的万年玄冰与济洲岛的地狱之火千淬百炼精心铸成。
  这个佣兵世界的人们都毫不怀疑地坚信,人是有灵魂的。那么刀,也应该有刀魂的吧。
  “不,辰理事,我并不怕。”迪亚坚毅的眼神里的确没有一丝恐惧,“我只担心其他人尤其是蝶澈小姐的安全。”
  哦?担心她?下意识地转头,女孩正坐在存放航海日志的檀木桌前,淡定的双眼透过舷窗向海天深处凝神遥望,轻缓流动的紫眸里一丝浅浅的温柔。不知为什么,我分明读出她心里浓浓的哀伤。低低一叹,我长身而起,缓步离开,“呛”的一声轻响,断痕归回腰际,仿佛从未离鞘,却留下一室清吟。

  海天一色,浮云万里,雪色欧鸟绕着船桅振翅盘旋,金色的船首劈波斩浪,溅起一片水蓝色的深海珠泪,在半空里升腾跳跃,激荡着,碎花般跌落。
  落日被暗夜吞没前,蝶澈离开船仓走上甲板,凭栏远眺,淡紫色的长发在海风中柔顺飘舞,轻盈如翼。
  我交叉双臂倚着左船舷,深遂的黑眸痴痴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这个女孩到底拥有什么魔力呢?为什么我的心总是情不自禁地受她吸引?虽然努力挣扎回避却无法摆脱这种莫名的感觉。
  剧烈的轰撞声在这宁静平和的夜里格外清晰。船尾突地惯力下沉,紧跟着船首在瞬间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我仓促间伸手抓住仓门方站稳,蝶澈!心中念闪,一步并作两步飞扑向跌倒的她,一把揽过那个似乎因受伤已蜷缩的身体,腾出一只手抓紧绷直的钢索,再次迎来船体猛烈的震动摇晃。而夜的怒骂夹杂着迪亚愤怒的大喊隔着滔天漫涌的巨浪同时扑向甲板。
  甲板上的温度冷到极点,我十分清楚此刻面对的正是那个即使亡灵念到他的名字也会颤抖的爱德华·蒂奇,这个心里流着的血比魔鬼的刀锋还要阴冷恶寒的,传说中的幽灵海盗。
  右手紧握的断痕寒芒忽深忽浅,浑身已被海水浸透,咸涩的海水顺着银白色的长发从额际垂落,一滴,两滴。我在静待他稍露破绽,哪怕一闪即逝的瞬间,我的刀就会穿过那张死亡织成的罗网,无情的斩断他的咽喉。
  爱德华扭曲的脸孔在月色下看来无比狰狞,贪婪嗜血的双眼依次扫过我跟夜还有迪亚。一时间疯狂暗涌的杀气充斥着整个甲板。
  夜的手慢慢抚过剑身,那把象征着尊贵与高傲的圣骑士剑,像托尔蒂上空的残月,吞吐着暗红色血光。他的双眼黑漆凌厉,盯着面前以幽灵著称的鬼盗之王。
  迪亚首先按捺不住举臂抢攻,原型滑膛枪三弹连发,带着死亡的召唤呼啸着扑向爱德华,但那撒旦般的男人似乎早已有了准备,一个翻滚,奇迹般地躲开,而迪亚的闷哼几乎同时传入我与夜的耳里。
  另一边,佣兵们已与攀到船上的那些凶残海盗们奋力拼杀起来。
  迪亚的枪摔落甲板的同时,我与夜已经一左一右默契的冲向那阴森狂笑的男人。一道血光迸现,在风浪里倏地散开,如塞维利亚漫天飘落的玫瑰花雨。余光扫处,夜的右肩已被那魔鬼手中的锋刃撕开一寸长的伤口,我怒急攻心,替他挡下半空里再次斩落的致命一击。断痕反手顺势斜刺,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爱德华的心脏。
  没有回头,我朝船仓走去,断痕随着我迈出的脚步,快速抽离那具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
  夜看着我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幽复杂,迪亚则流露出崇拜与惊异的目光。
  水手们清理完甲板就都进入仓内休息去了,迪亚吊起的右臂包着厚厚的纱布,夜也已换下了那身染血的黑色长袍。我倚坐在主桅旁边,微眯着双眼,看着医完伤者后的蝶澈拖着疲惫的脚步向我们走来。
  海上迷雾渐起,我们静静的坐着,享受般地仰望头顶若隐若现的星光。海面上出奇的宁静,只有浪花轻吻船头时发出的低吟浅唱,似乎不久前还在上演的惨烈激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无声地走近,缓缓坐下,依稀的从那双瞳眸里,我看到一种被称做温柔的情愫。我伸手,揽过她右肩,她轻轻一叹,淡紫色的长发已埋入我的胸膛。

  不记得哪个老佣兵曾经说过,天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着地面上的每一个人,当你生命消逝的时候,也就是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从此星与人之间的生命契约将不复存在。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必然是徘徊在醉生梦死之间,奇怪的是,周围佣兵们的谈笑怒骂没有在脑海里留有丝毫印象,可他的话却清晰犹在,恍若如昨。
  恩怨与纠缠,爱的与恨的,伤心与失落,还要在意些什么?当时间行得更远,还会有谁记得长空流月,星碎传说……
  蝶澈,你会是我生命中的伴星么?

  清新的海风带着阳光的味道,蔚蓝的天空被初秋的气息托得格外高远。看着依偎在怀中那个唇瓣晶莹,睫羽似蝶的女孩,恍惚间有种宿命的感觉在心里静静流淌。
  我紧了紧臂弯,轻轻在那海水般柔软的长发印上一吻,晨光里女孩美丽的睫-_-!!轻颤,唇边蓄出一朵淡淡的笑容。呵,我的天使,原来你已经悄悄醒转……

  非洲西海岸,绵延的浅柠色沙滩上,星罗棋布的美丽扇贝盎然点缀其间,椰树婀娜多姿的丽影随着海风婆娑起舞,小小的寄居蟹爬出礁石缝隙,在潮汐中追逐浪花飞升时溅起的串串白色泡沫。
  若这一生能与心爱之人永远相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将会是怎样一种惬意的生活。但,佣兵的生命,注定逃不脱杀戮与牺牲,只因我们背负着太多彷徨与无奈,承载着太多人世的悲歌。上天,真的会如此眷顾我们么?
  可叹当初的一语成谶,那早已冷笑着等在前方,指尖一团暗黑色火焰,灰衣长袍的男子;当那颗与我签下生命契约的流星划破夜空之时,我看到他身后璀璨的天幕闪现出两个清晰无比的大字:死神……

  “先锋,今天又赚翻了吧?”大海无不羡慕地笑着给了我肩头一拳。
  “呵呵,还好,不多,才一千万。”我笑答。
  “哇,这叫还好?!要多少是多啊?”他夸张地怪叫,“你的红帆船队可是让咱们欧洲商盟羡慕地瞪圆了眼,我发现你对经商之道太有天赋了。”
  “呵呵,你这小子,少在那乱拍了。哪,说好了今天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那我可不客气喽。”
  “哈哈,好啊,看你能不能喝得我倾家荡产。”
  搂着结义兄弟的肩膀,我们一路上互相打趣,不觉间已到了“离酒吧”。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着迷离的暮色里霓虹闪映的离酒吧,总有一种似曾相识感,好像很多年以前,我曾经来过。可是,我真的有来过么?抚抚额际,强压下那股因为冥想传来的晕痛感。
  “嗨嗨!想什么呢?”大海醉意微熏地走回吧台,不到一刻,他就已经跟熟识的佣兵们拼过两轮酒了。
  “哦,没什么。”我笑笑,“你的酒量见长哦。”
  “嘿嘿,那是当然。”他英挺的脸庞在影影绰绰的灯光里神采飞扬。“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出来玩就要尽兴啊。跟我来。”没等我回应,他已拉起我加入了那些疯闹的人群。
  而我并不知道,当大海拖着我离开吧台时,离酒吧的老板,那个终年戴顶破旧船长帽,令人总也看不真切面容的男人,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低声一叹,转而走进里间。

  梦里总有个女孩的身影云深雾里,若隐若现。我努力试图靠近她,却总也驱不散身前的云雾弥漫,她温柔地轻轻唤我,却分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辰。我浮在虚空焦急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强吸着离她越来越远,我看到那个我挣扎着想要扑向她,但伊人的身影却汇入了千千万万的星座,以光年的速度从两旁向身前倒掠飞纵……
  醒来的时候,汗水又一次涔涔滑落。自从当年卡特林在好望角开普敦洋面的岸边礁石上发现并救回我那天起,这同样的情景就一直不断重复着在梦里出现。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曾经的过往,更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梦里那个女孩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历时半月完成了商盟交予的运送任务,从亚洲返欧途经开普敦,我想顺路去看看卡特林,于是在开普敦外海将船队交给大海,由他带领大家回欧,而我则只身下船,跳上了开普敦码头。
  开普敦地处热带海洋气候区,这里乡风纯朴,音舞盛行,当地原住民崇尚自然,热爱生活,他们特有的黑色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我远远望见酒馆的低檐,渴切地大步横穿街心广场,急欲见到久未谋面的卡特林——我的救命恩人。
  推开酒馆大门右转前行,那抹头缠白布,**当身的熟悉身影即从酒馆老板身后闪现,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已发现了我的到来,霍然从吧椅里跳起,我大笑着上前拥住老人的肩膀,他也大笑着回拥我。
  “哈哈!卡特大叔,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呵呵,孩子,你可很久没有来看我啦,今天刮了什么风把你带来了呀?”
  “商盟托我运一批货物,去了一趟亚洲,回来路过这儿正好可以来看看你啊,嘿嘿。”
  老人精神矍铄好似当年,望着他饱经风霜的脸,我感觉亲切又温暖。几年不见,老人的脸上又生出许多岁月的年轮。
  “卡特大叔,你能再给我讲讲当年你救我的情景吗?”我伏在吧台上晃着手中的威士忌,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
  “哦,好啊。”卡特林将左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像个慈祥的父亲望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般。
  “记得那天晚上,天还没全黑呢,商会负责人委托我去码头接一批从江户岛国运来的古董,船入港后,我一边忙着指挥小伙子们小心搬运,嘱咐他们千万当心可别碰碎了一件,一边望着海面尽处,等着下一艘货轮准时入港。”他以平缓的语调叙述着,“我来回地奔忙,不经意抬眼间,看到离岸不远的那片礁石旁边好像漂着什么东西,被海水托着一起一伏的。我淌过去借着星光一望,上帝啊,原来是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他不由自主地抬手、点额、触肩,再抚心口作祈祷状。“那年轻人也就是你,身体浸在海水里,上半身伏在礁石上,浑身是血,连周围的海水也给染红了。你当时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我试试你的鼻息,还好,还活着。于是就叫了几个搬运的小伙子,大家七手八脚把你抬回了我住的房子。”他停了停,关切地问我,“这些年来,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吧?还疼不疼啊?”
  “呵,已经好了,卡特大叔,你看,现在完全长好啦。”我微笑着一边安慰老人,一边敞开胸膛。在心脏偏右处有一条长及两寸却足有半寸宽的可怖疤痕,在灯光下清晰毕现,即使今天看来依旧悚目惊心。
  “嗯,恢复得很好呀,年轻人伤势愈合就是快。唔,这一剑若再刺得深些、准些,可就要了你的命啦。刺你这一剑的人,剑术当真了得……”他唏嘘着感叹,“你昏睡了几天几夜,醒来之后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其实现在想想,失忆对你来说倒也未尝不是好事,看看你的剑伤,可想而知当年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激斗啊。”老人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哀伤,“有些事情,既然忘了就让它永远沉睡,不要再追寻了,孩子。”
  我沉吟不语,一个失去回忆没有过往的人,这种空虚的感觉总是让人辗转遗憾,我很想找回曾经的自己。
  我向卡特林告别,临行前给他留下许多银币,老人初时坚拒,却拗不过我的执意相赠,到底还是收下了,他一直目送着我登船离岸,不断挥着手,直至船影淡没天际。

  塞维利亚是欧洲最著名的航运枢纽港,是西班牙及美洲大陆间重要的贸易中心,素有欧洲***的美誉,也是世界各阶层各行业人士云集之地。我经常将船只停泊在塞维码头,负手穿行于店铺林立的繁华长街,补给采购,欣赏各地迥异的风土人情。
  走进摩尔风格式的旧城区,处处可见或以鲜花点缀、或以锻铁窗花为饰的白色石灰墙房屋,这里的每条街巷都以胡椒、生命、水或文学著作命名。漫步于淡褐色弯圆形的西班牙广场,欣赏着古罗马式的回廊、拱门、柱顶,心里由衷地赞叹这将阿拉伯与西班牙建筑风格混然融为一体的城市独特风景线。
  月色转浓,贵族式的街灯由专人负责点燃,夜色衬托下城市妖娆万种的浪漫风情尽收眼底。
  我缓缓踱行于人潮如汐的码头,无意识地看着奔忙的商旅兀自想着心事,突地左肩被迎面而行的路人撞到,对方歉疚地弯身一礼,是位优雅的女子,我微笑,“没关系”。她再次裣身一礼,走往城楼方向。
  转首回望那抹纤细的背影,没来由地心口隐隐作痛,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袭入每条神经。我失神地追随那淡紫色的薄削短发,沿着苔痕新覆,弹痕斑驳的青石墙体向上直行,左转,再复直行,登上城楼。
  月光如水泄地,衬托着墨蓝的苍穹更深幽辽远,岁月在几经烽火洗礼的瞭望台上静静流淌,四下寂寂无声。
  我寻找她的影踪,再折转向左,看到那架破旧荒颓的吊桥,夜风中几块坍陷的桥板颤微微地荡着,依稀可辨战火残留的硝烟遗迹。
  她就在正中抱膝独坐,向着微风徐拂下水波潋潋的海平面痴痴凝望。
  我深吸口气,放轻脚步从后面绕行到她左手边缓缓坐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视线一直长久而失礼地停在她皎若皑雪的侧脸。时间像流水一样在黑暗里无声漫过,我感觉到空气里这女子散发出清冷而寂廖的气息。
  她穿着紧致合体的浅色无袖短衫,右肩大部分裸露在外,纤盈可握的腰身如百合般绽放于空气里,细致的肌肤有如丝绸。自然的散发着高贵优雅,自信从容。我努力回忆这似曾相识的女孩,翻涌欲裂的痛楚阵阵袭向头部,我惶然地大口大口吸气,冷汗一滴滴滑落。
  她仿若从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中惊醒,发现了我的存在,却只是淡然微笑望我,轻轻颌首,没有言语。但突然间,她紧紧抓住我双臂,眼神变得惊讶复杂艰涩混乱,深遂迷离的淡紫色双瞳瞬间变得无比澄澈,热切地盯着我的脸仔细打量,深深注视良久。
  我讶异她这样激烈的反应,但却任由她如此,只是沉默着一动不动,也不挣脱。渐渐的,她的眼神开始黯然,眼底迷蒙的雾气复又转浓。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松开捉着我的手,脸上泛起一抹晕红,随即从衣袋里找出信纸和笔,在纸上匆匆地写着“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递给我看。字迹清秀如人。
  我抬头,有些怜惜的看着她从惊喜到失落,恨不能自己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我的样子,很像你认识的那个人吗?”我低声询问。
  她仰起螓首,目光穿越我的身体不知落在何方,继而垂首不语。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发香。
  弦月如眉,已上中天。就在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开口与我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又拿起纸笔,笔尖在纸上沙沙疾行,我侧首细看。
  “嗯…你们…应该并不相像吧,他留银白色的长发,右侧几缕长发垂过眉际。”她想了想,旋即又写:“或许身为佣兵的关系,他身上总带着一种冷冽的气息……呵,这应该是被你们男人叫做‘杀气’一类的东西吧。”她有些羞涩地续写,“但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温柔呢……”。
  我恍惚地与面前这个身穿倾城的女子相对而视,却发现她的颈饰刻意遮掩着一抹虽经悉心治愈却终生不落的剑痕。哦,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她为何不与我说话,她的声带已损,从此再不能开口。我压抑着胸中拼命隐忍的怒气,真恨不得拔剑杀了那个伤害她的人。咦?拔剑杀了伤害她的人?……剑?我会用剑么?!头部猛然传来强烈的痛楚侵袭,阵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我双手用力按住额角,视线开始模糊……
  ……嗜魂……甲板……爱德华……断痕……夜……两个人同时冲向一个阴森狂笑的男人……血腥弥散……死亡……淡紫色的长发……暗殿杀手……蝶……蝶澈?!“啊……”我痛苦地大叫着跪倒桥面,颤抖的身体紧缩成团。
  我想起来了,是的,想起来了!我是佣兵工会的成员,我的名字叫做辰。我跟夜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护送身携圣徽与圣戒的帝国使者回归大明。在开普敦外海,我们的船队终与两个传说中的暗殿杀手相遇,迪亚战死,我与夜拼命抵敌,二人联手解决掉其中一名暗殿杀手,夜因伤重不支倒地。我强撑着多处伤口还在流血的身体,断痕剑尖微颤,缓缓斜指另一名仰天长笑狂妄卑劣的人渣,他连挡下我一串刺伤,一招蓄力,在我最后施出那记圣剑之舞时,一柄血气缭绕的锋刃冲破“断痕”带起的光之屏障,直袭胸口。我感觉到身体被洞穿时的锥心刺骨,原来死亡竟是如此铭心的痛……
  当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卡特林大叔总算放下心来长舒口气的慈祥面孔。失落了“断痕”的我更是忘记了自己曾是佣兵,在当地加入商盟成为现在这样一名成功的商人。我给自己取名为和谐先锋,意味寻求一种谦朴诚和。几年的时间,容颜略改,神情亦变,而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却不知缘何在我重获生命那天变换了颜色。
  我睁开汗湿且紧闭的双眼,发觉面前的女子正神情紧张,忧心如焚地望着我,似乎不断询问着“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我勉力坐直身体,强扯嘴角对她笑了笑。啊!她刚刚在纸上写的名字,是否就是我呢?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略微点了点头,在信纸上写下“羽落,君怜否?”
  “这是你的名字?我可以叫你羽儿么?”
  她迟疑着,终于还是点头应允。
  “蝶澈,这名字,你可曾听过?”
  她震惊地抬眼,内心因种种揣测纠痛不已,眼里泪光迸现,一时间千言万语却因失声而难以相询。
  我轻轻抬手,颤抖着抚上她苍白的容颜。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似乎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相思终得寄予,多年的疲惫终得停歇,从未有一刻的美好如现今这般,令人死亦无憾。
  “我就是辰啊……”
  无须多言,她已了然。相似的俊颜,相仿的气息,相同的眼神看着自己充满了心痛爱怜。
  她不奢望幸福,不祈求欢乐,只想对心念多年的男人说一声“我好想你……”只这一句就好,哪怕用这一生作为交换。
  但再次回忆梦魇般的当年,当她看着那仅余的暗殿杀手从辰的胸膛里拔出淋漓的血刃,抛下长刀,奸佞邪笑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当她狠了心闭上双眼,毅然绝决地拔出腰间匕首划向自己的咽喉……
  还可以再开口对他说话么?可以吗?两串清泪和着她的笑容,凄绝哀伤。
  我眼底湿润,轻轻一叹,将她淡紫色的短发紧紧揽入怀中。
  我知道她的世界寂静无声,她令我的心因为怜惜辗转地疼。

  有些时候说过了再见或许从此永不得再见,有些时候再次重逢却无法预料是否永难相逢。
  我们静静的依偎着,天地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传递着古老的海誓山盟。
  “望眼欲穿,我期待着梦里的红帆,将我遗忘的爱情唤醒,求上天成全,我只想要从此追随着他到地角,到天边,到永远……”她倚着身后的他,感受着他温热的怀抱,心里无声的哽咽。
  宵禁的钟声突然响起,打破宁静详和的暗夜。我皱眉,隔着青石堆砌的厚重城墙,只听码头语声隐隐似是咒骂又像是抗议。我拥起心爱的女子,走上城楼烽台,短短刹那间,码头上的商旅与行人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几盏风灯摇曳不止。
  常常只有一些易受海盗侵扰的小港口才会偶尔发出宵禁,怎么塞维利亚居然也有特例?正百思不得其解,羽儿突然身体抖瑟苍白了脸,发现她变得异样的同时,我业已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回头,惊怒交集,我顺势垂手摸向腰际,空空的,没有剑。啊,是了,我的“断痕”早已失落多年,但记忆中于危险临近时拔剑的动作却习惯使然。
  居然是那个让我死里逃生却从此失去记忆的暗殿杀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那放肆邪恶的笑。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一场雪耻之战终不能幸免。我没有武器,但却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着徒手与他一搏。
  将羽儿拉向身后,我坚定的踏步上前。他却轻蔑地笑了,“我不找你,我找她。”
  “她是我的。”我默然对上他锐利的眼,旦旦地宣示。
  “哦?你是谁?”原来他早已认不出我了。“哼,她可是我的猎物,”他看着羽儿的眼神像野兽一般闪着精光,“几年前因为一时疏忽大意,即将得手时居然被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明帝国使者捣乱,让她从我手中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小子,这没你的事儿,给我让开!”
  我无法想象当年蝶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更不知道她被何人所救,获救后如何改了名字,又有什么经历,听着这个无耻之徒轻描淡写的几句,我痛惜地回首看了看唇无血色的羽儿。
  “你做梦!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再允许你碰她一下!”我眯起了双眼,神色冷冽,久违的杀气刹那间淡淡浮起,周身萦绕。
  他警觉地后退,嘿嘿冷笑,“原来你就是当年我的刀下亡魂,居然没死了,好,今天就让我真正送你见上帝!”话音未落,长刀已出,但下一秒,他急欲踏出的脚步却凝然不动了,神色惊惧地瞪着我。我心中纳罕,羽儿已从我身后转出,手中捧着一盏神灯(神灯的魔力可以召唤出噬人魂魄的巨力神卫)。
  他小心警惕地望着羽儿手里的动作,邪恶一笑,“好吧,今天大爷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不过,下次你们若再撞到我手里,可没那么便宜了!”没等说完就拔足疾奔下城楼。
  我舒了口气,心下盘桓,带羽儿回到商盟后,一定要找大海商量,如有船只途经泉州,可得再去找那位巧手匠心的武器师,铸一把顺手的好剑带回来。
  忽然间感到羽儿身子微晃,我吃惊地扶住她软倒的身体,连连问她怎么了,她睁着清澈无比的翦水双眸,似乎笑中含泪地轻诉:“你知道你无法从死神手中再次将我挽留,就像多年前我们的相遇,也许命中注定了要这样承受生死别离。”
  此刻已经天光微蒙,我就着即将初起的晨曦察看,哦,该死!那个混蛋逃走之前,给她下了一剂深而难解的毒!我欲哭无泪,此刻身边未带任何解毒制剂,却要眼睁睁任由她的生命迅速流失,她唇色苍白血色尽褪,眸光更渐涣散。
  昏昏欲睡间,她仿佛看到那个常常孤单地抱膝独坐塞维利亚吊桥上的自己,出神地看着天际征鸿,寒声浸漫的海平面。仿佛看到那隐约归航的红帆,他宠溺地微笑着向自己张开的臂弯,那是她曾经连在梦里也无时无刻没有停止幻想过的样子。
  我看着她,几乎只是刹那,所有刻意掩藏的思念和压抑多年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崩溃近前,那因为即将失去心爱女子时窒息般的痛狠狠攫住了心脏。
  我狂乱而颤抖地紧紧拥她入怀,一如初识的从前,轻轻抚触她细致婉约而略显苍白的脸,瞬涌的热烫感觉朦胧了视线。我低低地叫她:“羽儿,不要睡着啊,你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单,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今天……”我语声哽咽。
  可是她只轻轻地闭着双眼,淡影覆盖下睫羽如蝶,宛如睡着了一般。
  苍茫的天空开始下雪,不知又是哪对海誓山盟的情侣在向世人吟唱他们的爱情宣言。
  我抬头,洁白而干净的六瓣霜凌,大片的,小朵的,像雪色的落羽,似轻盈的蝶翼,落寞地舞在风里,融于天地。
  “羽儿,快醒醒,你看,天上正飘着你最喜欢的情人雪啊。”可她只是很乖巧、很安静地躲在我的怀里,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我垂首,微笑。
  这无名的隔世的相思,穿越了两段生命旅程。直至此刻,我的泪,才潸然滑落。


  另附:《一眼万年》歌词,因为喜欢她的凄美,所以当做了手机铃声: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_-!!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 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粘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得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 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 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初步完成,其中有些情节并不完备,比如蝶的身份,比如“离酒吧”的老板到底是谁,
  比如辰失忆后佣兵工会的举措,比如夜的下落等等。可是我真的不愿续写。
  结局有些伤感,非我所愿,乃自然发展,请朋友们原谅我的疏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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