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的鼠尾草（裁缝系列之三）
作者：水银
请看一场，如同回放的电影，好像记忆的布匹，从数年前，慢慢扯开……
那是个不错的季节，什么植物都长得茁壮。
其实是种惯了黄麻剑麻，偶尔也新鲜一下，所以种得是鼠尾草。
鼠尾草的种子好找，不需满足什么苛刻的条件，只是样子不起眼，叶子小小，颜色倒是绿得深刻的，闻一下，倒也是淡淡的植物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下一道自制花草茶中的一味。
我在看书，值得玩味名字的书，《我的男人是爬虫类》。
一个阴影罩住我，我抬起头，不相识的男人。
“那个，有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他回答得倒是很痛快。
是个，奇怪的人哦。
然后，只好沉默了，我不是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稍带莽撞的陌生人。
“的确不认识，不过是受人之托来的，所以不知该如何说。”他倒是比我善于应付这种场面。
“受人之托？”
“嗯，受某人，就是你通信对象的托付而来的。”
“……”
“在他授意下，也看了你的信。”
“……”
“虽然很抱歉，但是很欣赏你的文笔。”
“……”
“尽管是受他之托，其实自己也很想来见你。”
“……”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喂，喂，说话哪!”
我没空张口，是因为正在心里骂那个人一万零一遍。
尽管只是普通的信，可、可是也不能随随便便拿给别人看吧，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这也是很失礼的事吧!
“坐。”我虚弱地不知说什么好。
“哦。你脸色不大好。”
“好才怪吧。”
“没什么啊。”
“你觉得，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的文笔很好，连生活中的平淡小事都写得很吸引人，是为想见识一下，才来的啊。”
“那个，只是，你真的不觉得怪吗？这样子的关系见面？”
“不觉得，我实话实说。”
“唉，好吧。”我觉得我的叹息声更类似于呻吟。
他在笑，是很轻松的笑。
“你发窘的样子，很可爱哦。”
“是嘲笑吧。”
“不是的，真心话来着。”
“……那人，托你来做什么？”
“其实，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吧。”他轻描淡写。
“嗯，明白了。可是看你，并不像很忠人之事的样子呢。不问你，你也不说。”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来，并是意味着赞同他。”
“？”
“是我的话，不会像他一样的，就是这样。”
“嗯，不大明白耶。”
“没关系。那个，你是个裁缝吧。”
他好像不大喜欢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呀，你要做衣服吗？”
“以后有机会吧，现下不需要。咦，这是什么？”他指着我种的草说，“不大像纺织作物哦。”
“是鼠尾草，偶尔种来玩的。”
“样子很有趣啊。作什么用？”
“感兴趣？”
“嗯，感兴趣。”
“其实只是很普通的药草，用来合成小红瓶子的，不过我正在尝试能不能用它泡花草茶。”
“应该会味道不坏的，我想，可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嗯，不晓得，也许是因为它的叶片太小的，稍不注意就错过了吧。”
“咦，有道理，老鼠尾巴也是细细长长的……诶，你怕不怕老鼠？”
“不怕。”
“胡说，女孩子都怕老鼠。”
“我、我只怕死的。那你怕不怕？”
“不怕，男人胆子都比女的大。”
“哪会…”
“在看书？《我的男人是爬虫类》？有意思？”
“还不错。”
“那，借我看看，如何？”
“嗯。”对这个人，不知为什么，就答应了。
“那么，再见了，下次再来。”
奇怪的遭遇，奇怪的人，不过，他的笑声很好听，或者，只记得他的笑声了。
人还没来，信来了。
“请原谅我的冒昧，如果还不讨厌我的话，请与我通信吧。另外，想见你，后天，郊外门前，上午9点。”
真是个怪人呃，可是，讨厌他么？
好像说不上。
去吗？
去吧，至少拿回我的书。
好，于是解决了。
“嗨，来了？”原来他已经到了。
“嗯，来了，你真早。”
“当然，男人约会怎么能迟到呢。”
“啧啧，约会，哪里有约会。”
“现下就是嘛。”
“胡说。刚认识多久，就说这种话。”
“那么，这个，接受吗？”
他说着，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握着一枝玫瑰花。
我怔了几秒，没动。
“不收下吗？这可是生平第一次送人玫瑰啊，会伤心的。”
“那，谢谢了。”
没有告诉他，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接到某人的玫瑰。
他看我一直沉默，笑笑说：“那么，走走吧。”
我们就那么走着，沿着小路，经过城市的繁荣，经过郊外的静宓，经过山坡的青翠，经过小溪的跃动。我忘了，说过什么，只记得，忘了停驻的脚步。
“喂，你会不会有那样一种感觉，和某个人，对方即使不说，也会明白他想什么？”他问我。
“有时会有吧，不过，不是和什么人都可以的。”
“我觉得，我们好像就是这样的，虽然认识得不久。”
我笑：“又胡扯，哪有那么简单的。”
“我没有啊，你看看我的眼睛，很无辜的!”
“有吗？没有看出来耶，不过，这样子很好笑哦。”
“唉，你真是……算了，不说了。”
我不看他的眼睛，是怕他看见我的眼睛，他以为我不懂他，其实，是谁不懂谁？
太阳下山了，风起了，把什么东西都吹得摇摇摆摆，包括，手上握得紧紧的花。
“晚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很近的，我自己回去，你，也早点回去吧。”
不等他回答，我已转身离去，我没有回头，可是我好像看到他，他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我没有回头，可是，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鼠尾草的茶别有风味，入口时苦，回味时却是凉凉的。
我喝着茶，读着他写来的信：“……回到家里，一直想给你写点什么，但是拿起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是懒惰，只是…你能明白么？有些东西一直在心里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理不清。那天分别之后，看着你的背景匆匆消失，怪怪的感觉猛然间增加了许多，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被这种怪怪的感觉束缚着。前夜昨夜在梦里，都看到你的影子，虽然记得不是很清，但你的样子是忘不了的。我不敢仔细去认识分析这个变化，但某种力量又使我不得不去思考，你可能猜到这个变化会带来的后果，因此我觉得很矛盾。于是我索性打开那本书看，书写得很不错，不过还没看完。想告诉你，能看到你真的很高兴，我看到了一些新奇又不曾拥有的东西。我惊奇地发现我有些变化了，很微妙的，让我有些参省不透。此时只能用书中一句话表达我纷乱的心情‘幸会了，水银’……”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选择愚钝而不是敏感。
可是，为什么让我看出他的心动，和矛盾。
这样坦承自己，我不敢，可是，我又能如何？
心动，只要一个瞬间，怎么信赖。
矛盾，我不知情由，无论过程如何，只能接受后果。
是个，怎样的人哪，无法责怪的真诚，却只能陷我于猜测。
“你好，又见到你。”
“是啊，你好。”
“看到我的信了？”
“看到了。”
“怎么想？”
“嗯，坐下喝杯茶吧。”
“也好。”
泡了一杯鼠尾草茶给他，怕他不惯，加了玫瑰花瓣，没错，就是那朵花，他的东西还给他，应该没有错。
“嗯，不错呢，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香。”
“你很诚实哦，不过，不觉得很多东西，结果和之前想的就是会不一样吗？”
“嗯？你又用隐语？”
“我哪有，你想多了。”
“接着刚才的话题可好？”
“哦。”
“明白我的意思？”
“说真的，不敢说太明白。因为毕竟不是很了解你，和你之前的事。”
“那么，听我来说说吧。”
“请。”
…………
“……最后，要说到一个人。她是我的旧识，人很单纯，总是很羞怯的样子，很像小白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白兔？很可爱哦。”我啜了一口茶，凉凉的感觉弥漫到喉头。
“是的。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她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
“那么，没有挽留她吗？”
“没有，不知如何说出口。”
“怎会？你好健谈的嘛。”
“那只是和你罢了。”他说，“平时我很害羞的。”
我噎了一下。
“啊、啊，这个，不会吧。”
“不骗人。”
“那么，究竟想对我说的是什么呢？”
“还不明白？”
“不，那，坦白说是明白的，不过好像很难说出口诶，听起来，很像你要在我们之间做选择似的。”
我承认，这样脱线的话，有时会突然冒出来。
“呵呵，你真是，很聪明的姑娘。那么，请继续猜吧，猜猜我选择的结果。”
我开始不停地喝茶，直到舌头发涩，他很有耐心，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如果我猜错了，会提示我吧。”我问。
“会让你知道的。”
“那么，是我吗？”我那时还没学会社交的‘技巧’，真的极蠢的样貌。
“呵呵，你啊，我没有想错，确实是聪明的人啊。”
一个男人，你是他的二分之一选择，然后他暗示，你就是答案，该开心吗？
怎么我死活就不觉得开心呢？
好像一罐蜂蜜，隔着纸闻香，总觉不够，非要把封口打开，也许香味更浓了，可是闻多了，也未免呕心，也许还会粘住小苍蝇小飞虫若干，倒了胃口。
题外话，表想太多。
然后，开始的就是难脱俗套的故事了，坦率地说，那的确是个，能深切了解我心的人。并不是说，我就多么的善解人意，也许只是某两个人，偏偏对对方有特殊的化学反应吧。不能说不甜蜜，不能说不开心，只是，偶尔会在脑海中，冒出那么一个，可爱、纯洁、如白兔般羞怯的姑娘，当然，只能是，一声叹息，如此而已，为她、为我、还是为他？我始终不能想得很清楚。
再然后，很有趣的事就来了，这个人，就像他出现得如此突然一样，消失得也如此突然。
我只能等待，等待的间隙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一个梦。
若干时日之后，同样，人没到，信到了。
信上只有一句话：“本来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拿起笔来又不知写些什么，愿今后幸福安康。”
真可怜，是我，也是他，喜欢的人，不敢坦率地说，要离开，亦不敢坦率地说。
每每看到这样的人，总觉得人世悲哀，所有勇敢，都是脸上的面具，心上的缝隙，谁替他们填补？
好多年过去，青草茶依然，这个人却再无音信(书也没有还我哦，哭)，想必，他已经忘记，曾经有过，关于男人女人谁更胆小的争论，以及，从此之后，我得出自己的注解。
原来我只是中转站，而他，在站台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他幸福，我其实开心，多年之后，是不是已经和可爱的白兔小姐修成正果？
而我呢，只是年少轻狂，遥想当年春衫薄时，街头的一个过客罢了。
但若心头仍耿耿，便无法超脱，为什么，不能，如他曾宣称地勇敢，说一声再见呢……
如果有一天，你与这个名为水银的裁缝相遇，不怕苦口的话，她愿请你喝一杯后味清凉的鼠尾草清茶，她永远愿意倾听你的故事，或者曾经的勇敢与胆怯……
那是个不错的季节，什么植物都长得茁壮。
其实是种惯了黄麻剑麻，偶尔也新鲜一下，所以种得是鼠尾草。
鼠尾草的种子好找，不需满足什么苛刻的条件，只是样子不起眼，叶子小小，颜色倒是绿得深刻的，闻一下，倒也是淡淡的植物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为下一道自制花草茶中的一味。
我在看书，值得玩味名字的书，《我的男人是爬虫类》。
一个阴影罩住我，我抬起头，不相识的男人。
“那个，有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他回答得倒是很痛快。
是个，奇怪的人哦。
然后，只好沉默了，我不是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稍带莽撞的陌生人。
“的确不认识，不过是受人之托来的，所以不知该如何说。”他倒是比我善于应付这种场面。
“受人之托？”
“嗯，受某人，就是你通信对象的托付而来的。”
“……”
“在他授意下，也看了你的信。”
“……”
“虽然很抱歉，但是很欣赏你的文笔。”
“……”
“尽管是受他之托，其实自己也很想来见你。”
“……”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喂，喂，说话哪!”
我没空张口，是因为正在心里骂那个人一万零一遍。
尽管只是普通的信，可、可是也不能随随便便拿给别人看吧，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这也是很失礼的事吧!
“坐。”我虚弱地不知说什么好。
“哦。你脸色不大好。”
“好才怪吧。”
“没什么啊。”
“你觉得，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的文笔很好，连生活中的平淡小事都写得很吸引人，是为想见识一下，才来的啊。”
“那个，只是，你真的不觉得怪吗？这样子的关系见面？”
“不觉得，我实话实说。”
“唉，好吧。”我觉得我的叹息声更类似于呻吟。
他在笑，是很轻松的笑。
“你发窘的样子，很可爱哦。”
“是嘲笑吧。”
“不是的，真心话来着。”
“……那人，托你来做什么？”
“其实，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吧。”他轻描淡写。
“嗯，明白了。可是看你，并不像很忠人之事的样子呢。不问你，你也不说。”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来，并是意味着赞同他。”
“？”
“是我的话，不会像他一样的，就是这样。”
“嗯，不大明白耶。”
“没关系。那个，你是个裁缝吧。”
他好像不大喜欢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呀，你要做衣服吗？”
“以后有机会吧，现下不需要。咦，这是什么？”他指着我种的草说，“不大像纺织作物哦。”
“是鼠尾草，偶尔种来玩的。”
“样子很有趣啊。作什么用？”
“感兴趣？”
“嗯，感兴趣。”
“其实只是很普通的药草，用来合成小红瓶子的，不过我正在尝试能不能用它泡花草茶。”
“应该会味道不坏的，我想，可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嗯，不晓得，也许是因为它的叶片太小的，稍不注意就错过了吧。”
“咦，有道理，老鼠尾巴也是细细长长的……诶，你怕不怕老鼠？”
“不怕。”
“胡说，女孩子都怕老鼠。”
“我、我只怕死的。那你怕不怕？”
“不怕，男人胆子都比女的大。”
“哪会…”
“在看书？《我的男人是爬虫类》？有意思？”
“还不错。”
“那，借我看看，如何？”
“嗯。”对这个人，不知为什么，就答应了。
“那么，再见了，下次再来。”
奇怪的遭遇，奇怪的人，不过，他的笑声很好听，或者，只记得他的笑声了。
人还没来，信来了。
“请原谅我的冒昧，如果还不讨厌我的话，请与我通信吧。另外，想见你，后天，郊外门前，上午9点。”
真是个怪人呃，可是，讨厌他么？
好像说不上。
去吗？
去吧，至少拿回我的书。
好，于是解决了。
“嗨，来了？”原来他已经到了。
“嗯，来了，你真早。”
“当然，男人约会怎么能迟到呢。”
“啧啧，约会，哪里有约会。”
“现下就是嘛。”
“胡说。刚认识多久，就说这种话。”
“那么，这个，接受吗？”
他说着，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握着一枝玫瑰花。
我怔了几秒，没动。
“不收下吗？这可是生平第一次送人玫瑰啊，会伤心的。”
“那，谢谢了。”
没有告诉他，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接到某人的玫瑰。
他看我一直沉默，笑笑说：“那么，走走吧。”
我们就那么走着，沿着小路，经过城市的繁荣，经过郊外的静宓，经过山坡的青翠，经过小溪的跃动。我忘了，说过什么，只记得，忘了停驻的脚步。
“喂，你会不会有那样一种感觉，和某个人，对方即使不说，也会明白他想什么？”他问我。
“有时会有吧，不过，不是和什么人都可以的。”
“我觉得，我们好像就是这样的，虽然认识得不久。”
我笑：“又胡扯，哪有那么简单的。”
“我没有啊，你看看我的眼睛，很无辜的!”
“有吗？没有看出来耶，不过，这样子很好笑哦。”
“唉，你真是……算了，不说了。”
我不看他的眼睛，是怕他看见我的眼睛，他以为我不懂他，其实，是谁不懂谁？
太阳下山了，风起了，把什么东西都吹得摇摇摆摆，包括，手上握得紧紧的花。
“晚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很近的，我自己回去，你，也早点回去吧。”
不等他回答，我已转身离去，我没有回头，可是我好像看到他，他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我没有回头，可是，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鼠尾草的茶别有风味，入口时苦，回味时却是凉凉的。
我喝着茶，读着他写来的信：“……回到家里，一直想给你写点什么，但是拿起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是懒惰，只是…你能明白么？有些东西一直在心里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理不清。那天分别之后，看着你的背景匆匆消失，怪怪的感觉猛然间增加了许多，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被这种怪怪的感觉束缚着。前夜昨夜在梦里，都看到你的影子，虽然记得不是很清，但你的样子是忘不了的。我不敢仔细去认识分析这个变化，但某种力量又使我不得不去思考，你可能猜到这个变化会带来的后果，因此我觉得很矛盾。于是我索性打开那本书看，书写得很不错，不过还没看完。想告诉你，能看到你真的很高兴，我看到了一些新奇又不曾拥有的东西。我惊奇地发现我有些变化了，很微妙的，让我有些参省不透。此时只能用书中一句话表达我纷乱的心情‘幸会了，水银’……”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选择愚钝而不是敏感。
可是，为什么让我看出他的心动，和矛盾。
这样坦承自己，我不敢，可是，我又能如何？
心动，只要一个瞬间，怎么信赖。
矛盾，我不知情由，无论过程如何，只能接受后果。
是个，怎样的人哪，无法责怪的真诚，却只能陷我于猜测。
“你好，又见到你。”
“是啊，你好。”
“看到我的信了？”
“看到了。”
“怎么想？”
“嗯，坐下喝杯茶吧。”
“也好。”
泡了一杯鼠尾草茶给他，怕他不惯，加了玫瑰花瓣，没错，就是那朵花，他的东西还给他，应该没有错。
“嗯，不错呢，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香。”
“你很诚实哦，不过，不觉得很多东西，结果和之前想的就是会不一样吗？”
“嗯？你又用隐语？”
“我哪有，你想多了。”
“接着刚才的话题可好？”
“哦。”
“明白我的意思？”
“说真的，不敢说太明白。因为毕竟不是很了解你，和你之前的事。”
“那么，听我来说说吧。”
“请。”
…………
“……最后，要说到一个人。她是我的旧识，人很单纯，总是很羞怯的样子，很像小白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白兔？很可爱哦。”我啜了一口茶，凉凉的感觉弥漫到喉头。
“是的。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她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
“那么，没有挽留她吗？”
“没有，不知如何说出口。”
“怎会？你好健谈的嘛。”
“那只是和你罢了。”他说，“平时我很害羞的。”
我噎了一下。
“啊、啊，这个，不会吧。”
“不骗人。”
“那么，究竟想对我说的是什么呢？”
“还不明白？”
“不，那，坦白说是明白的，不过好像很难说出口诶，听起来，很像你要在我们之间做选择似的。”
我承认，这样脱线的话，有时会突然冒出来。
“呵呵，你真是，很聪明的姑娘。那么，请继续猜吧，猜猜我选择的结果。”
我开始不停地喝茶，直到舌头发涩，他很有耐心，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如果我猜错了，会提示我吧。”我问。
“会让你知道的。”
“那么，是我吗？”我那时还没学会社交的‘技巧’，真的极蠢的样貌。
“呵呵，你啊，我没有想错，确实是聪明的人啊。”
一个男人，你是他的二分之一选择，然后他暗示，你就是答案，该开心吗？
怎么我死活就不觉得开心呢？
好像一罐蜂蜜，隔着纸闻香，总觉不够，非要把封口打开，也许香味更浓了，可是闻多了，也未免呕心，也许还会粘住小苍蝇小飞虫若干，倒了胃口。
题外话，表想太多。
然后，开始的就是难脱俗套的故事了，坦率地说，那的确是个，能深切了解我心的人。并不是说，我就多么的善解人意，也许只是某两个人，偏偏对对方有特殊的化学反应吧。不能说不甜蜜，不能说不开心，只是，偶尔会在脑海中，冒出那么一个，可爱、纯洁、如白兔般羞怯的姑娘，当然，只能是，一声叹息，如此而已，为她、为我、还是为他？我始终不能想得很清楚。
再然后，很有趣的事就来了，这个人，就像他出现得如此突然一样，消失得也如此突然。
我只能等待，等待的间隙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一个梦。
若干时日之后，同样，人没到，信到了。
信上只有一句话：“本来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拿起笔来又不知写些什么，愿今后幸福安康。”
真可怜，是我，也是他，喜欢的人，不敢坦率地说，要离开，亦不敢坦率地说。
每每看到这样的人，总觉得人世悲哀，所有勇敢，都是脸上的面具，心上的缝隙，谁替他们填补？
好多年过去，青草茶依然，这个人却再无音信(书也没有还我哦，哭)，想必，他已经忘记，曾经有过，关于男人女人谁更胆小的争论，以及，从此之后，我得出自己的注解。
原来我只是中转站，而他，在站台停留片刻，转身离去。
他幸福，我其实开心，多年之后，是不是已经和可爱的白兔小姐修成正果？
而我呢，只是年少轻狂，遥想当年春衫薄时，街头的一个过客罢了。
但若心头仍耿耿，便无法超脱，为什么，不能，如他曾宣称地勇敢，说一声再见呢……
如果有一天，你与这个名为水银的裁缝相遇，不怕苦口的话，她愿请你喝一杯后味清凉的鼠尾草清茶，她永远愿意倾听你的故事，或者曾经的勇敢与胆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