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老鼠又名耗子，这种可爱的小动物机敏谨慎，在人们的生活当中是无孔不入的。凡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恐怕都能找到这么个好邻居。不过一般的人对这种可爱的动物都不甚理解，总把它和胆小、偷窃之类的挂上了钩，什么胆小如鼠、鼠目寸光、耗子过街、老鼠爱大米之类的言辞总是把诸多**极不公正地强加在了它的身上。
这会儿我被带到了两只老鼠旁边，真没想到“蔷薇风车”的四楼居然住着两只老鼠。那个使斧枪的家伙把我带到了四楼，整个四楼就是一个大厅，厅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议事桌，正中的桌面上放了一个银制的笼子，笼子里面住着两只白色的老鼠。
使斧枪的家伙把我带到这儿便转身离开了，我也纳闷的看着笼子里面的两只老鼠，不知道到底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想着，忽然就听“隆隆”的声音响起，鼠笼背后悬挂着的一面蓝底金狮图案的巨幅旗帜忽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通道来。一前两后从通道里走出三个人来，在鼠笼旁边分开坐下。
正中的人看了看我，示意我坐到圆桌对面，问到：“您就是阿尔说的，要买材料的人吗？”
阿尔应该就是那个使斧枪的家伙了，看看问话的这个人，也就十八、九岁，一头金色微卷的长发修剪得非常漂亮，海蓝的双眼炯炯有神。瘦削的脸上轮廓分明，按照欧洲人的审美观看来，应该是个漂亮的男人。这个漂亮的男人穿着却让我有些看不明白了，他里面穿着一身洁白的荷兰商人装，可外面却披着一件鲜红及地的宽大教袍。按照***的衣着礼仪来看，身披红色教袍的应该是在***中拥有很高教职的大主教，不过大主教出现在黑市好象不太符合常理，估计是这家伙碰上了哪个倒霉的大主教，通过武力交涉让人家“甘心情愿”的降福于他，甚至不惜送他一件漂亮的教袍吧。
“是的，我想要比橡木更好的木材，比钢铁更好的金属，我想造一艘最快的小船。”我简明地向他说明来意。
那人听了，侧身对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人问到：“艾莱娜，我们的货物仓库中能找到这位先生需要的东西吗？”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一袭紫衣衬出尊贵，金色的长发披肩，在发稍处轻轻地束了一个精致的玫瑰发夹。白玉般的脸上没有半点瑕疵，唯一不足的是这张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但也看不到一点哀伤，整个一尊白玉做的美人雕象。
“会长，我们的货物仓库中有刚从马达加斯加运来的紫金，应该符合这位先生的要求。另外在刚果的商队已经返航，估计半个月后可以运回来上好的木料，根据木工同业工会鉴定的等级，刚果的木料属于10级。应该也符合这位先生的要求。”女孩不紧不慢的回答，脸上仍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中间那人听了点点头，侧身问坐在他左手边的人：“愚人，你的意思呢？”
这个被成为愚人的家伙细看一下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头上戴着一顶黄色圆顶商人帽，帽檐上的丝带右侧原本插羽毛的地方斜插着一只银勺！圆圆的脸上不伦不类的戴着个小丑鼻子！微胖的身材，上穿一件商人外套，下穿一条灯笼裤。细看之下左脚套着一只马靴，右脚却是一只赤脚！他的左手反纂着一只拐杖，拐杖弯钩处挂着一只马灯，右手握着一只短笛。
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听见有人问他，居然很有礼貌地回答说：“会长，我想艾莱娜是不会记错的，看来这位先生要的材料得半个月后才到。另外我们的规矩是只认银币不论用途的。这位先生有需要，只要价钱合理，其他的我们也不用多问了。”
显然，这话并不是回答给问话的人听的，而我也还能听出话中的意思。于是右手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个折子，然后从钱袋中掏出一枚金币放到折子中间，随手一甩，折子被金币稳稳地压着，落到中间那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威尼斯夏洛克银行的折子，里面存有十万银币。我需要制造三艘小型帆船的材料，半个月后来取，如果钱不够的话，半个月后我会补给你，请帮我务必办好就是了。”说完，站起身来，对女孩轻轻地行了个绅士礼转身走了。
我相信十万银币足够支付这些材料的费用了，我也相信这些人有能力为我在半月内准备好这些材料，至于原因嘛，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眼神和我的一样，是那么坚定而又自信吧。走出“蔷薇风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群人了，至少对他们产生了极浓的好奇心，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呀。
半个月的时间好象挺长的，为了能够打发一下这无聊的半个月，我决定从阿姆斯特丹出发，去哥本哈根一趟。因为我第一次到北海海域，想四处转悠下，而且听说哥本哈根有着非常优秀的铸剑师，虽然我的“残月”刀是刀中的极品，不过在欧洲这个地方使用弯刀是比较容易引起别人的仇视的，因为“残月”刀的刀型是典型的穆斯林用刀，而欧洲的各个国家显然不太喜欢穆斯林。为了便于在公众场合使用武器，寻找一把能让公众认可的武器，显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搭乘的是一艘叫“郁金香”的荷兰中型商船，这是一艘改进过的典型柯克船。估计吨位可达450吨，驾驶船只最少需要25人。一路顺风，航行到奥斯陆补给出来，忽然觉得船上的人好象都紧张起来了，大家都在忙碌着什么。
我朝船尾走去，靠近舵手的时候问到：“嗨，伙计！船上的水手们都在忙碌些什么呢？好象大家都很担心的样子。”
舵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水手，他瞟了我一眼回答说：“你是第一次到这儿吧？最近海面上有一股海盗非常厉害的，经常在奥斯陆附近出没。北海区域除了瑞典的船只外，大部分都遭到过攻击，现在大家都害怕遇到海盗呢。”
“哦？海盗吗？附近的海军没来剿灭过？”我接着问。
“当然有，可是荷兰海军和汉堡方面打过两次，都没凑效，最近更是没人来管了。”舵手有点无奈的回答说。
“这样啊，那伙海盗很凶狠吗？”
“这也不是，那群海盗好象还不算太凶残，找到来往的商船只抢劫财物，并不伤人的。打劫完船只以后一般都把船员带到奥斯陆附近，然后放下小艇让船员自己划回去。不过毕竟谁也不愿意被抢啊。”
看来舵手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于是我并没有多问，回到自己的船舱，拿出“残月”刀擦拭起来，或许今天能用上了呢。
船在海上航行一天，没遇上海盗，看来我们的运气都还不错。吃过晚饭在甲板上吹了会儿海风，想起了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和人，塔依娜的影子忽然强烈的浮现在脑海中，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抑制一下，整理心情回到船舱，靠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我从床上翻坐起来，提着“残月”刀，打开舱门走了出去。只见船长和水手们都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向后张望。我走到船长身边问到：“船长？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先生。我们应该是遇到海盗了！”说着船长朝后面指了指，顺着船长手指的方向，看见三艘帆桨并用快船向这艘商船快速驶来。
抢过大副手上的望远镜细细看了一下，三艘快船都是用威尼斯的单层桨座快船改造的。这类型的船自上次父亲和欧洲舰队的海战过后都很少有人使用了，因为那一役以后，各国都改用三层甲板以上的大型风帆战舰而不再使用单层桨座快船了。不过这种船在海盗中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因为在短时间内航速很快，用于捕捉船只，展开接舷战是很不错的选择。
三艘快船离我们的商船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听到对方水手的呐喊声了，而这时，中间的一艘快船上升起了一面黑色的骷髅旗帜，果然是海盗船。
我急忙问船长：“船长，您的船上就没带火炮吗？我觉得我们应该打击海盗啊，难道让他们白白抢走船上的货物吗？”
“可是我的船上只带了四门火炮啊，都装在船头的，而且海盗船的速度太快，用火炮打击他们是徒劳的。”船长哭丧着脸有些无奈的说。
“那么商船上的可战斗人员有多少？”
“有30个水手、7个火枪手、2个了望手、1个舵手、大副和我加上你，就这么几个人！”
这几个人显然是不够的，而且30个水手都是负责操帆之类的，最多带了把防身的匕首，要他们投入战斗显然是不可能的，7个火枪手这样的火力也显得太无力了点。看来只有一会儿找机会制服海盗船的船长才有可能避免被抢的厄运了。
很快，中间的那艘快船追上了我们的商船。临近的时候，海盗船一个右转舵绕到商船右侧，并肩航行了一小段距离，海盗船船头向左一甩，尖锐的雷霆撞角毫不留情地插进了商船的右侧弦，两艘船晃动了一下，在海面停止不动了。另外两艘应该是接舷海盗船的僚舰，显然它们对旗舰有绝对信心，看到旗舰和商船接舷后，就驶到商船前后不远处降帆观望，却不靠近。
这时，海盗船旗舰上的水手们向商船抛掷挂钩，不一会儿，四、五十个手持刀斧的海盗们顺着挂钩登上了商船，我的印象中，海盗都是非常凶残的，没想到这群海盗上船后却只站在右舷甲板不急于进攻，而商船上的水手们也各执武器退到了左舷甲板严阵以待。双方就在这六米多宽的甲板上开始了无声的对峙。
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顺着枪响的方向，看到海盗船主桅杆的了望台上，一个人正朝天举枪藐视着商船甲板上两舷的人们，枪口还冒起一缕青烟。
在人们的注视下，这个人忽然“嗖”的一声朝商船抛下一根挂钩，当挂钩稳稳挂在商船船舷上时，那人朝前一个鱼跃飞出了望台，手上轻轻掉转枪把，用枪托钩住挂钩一头的绳索，朝商船滑落过来。临及船舷三米左右时，一个漂亮地翻身，轻盈的站到甲板上。
这时我才看清楚，来人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火红的束身马甲，头上裹着一领火红的海盗头巾，下身着了一条火红的紧身马裤，一双黑色镫亮的马靴。右手握着把燧发枪斜扛在肩上，一柄十字剑闪着寒光斜挂在腰间的武装带上。修长的身材，英姿飒爽！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看这漂亮的身姿也定不会丑到哪去。
来人简单的说了一句：“留下货，人走。”声音却是非常柔软，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看来这人一定就是海盗们的首领了，商船的船长和水手们显然已经动摇了，握着武器的手缓缓垂了下去，看来再不出手就没法挽救这艘商船了，于是握着“残月”的手一紧，脚下一用劲，我已窜到来人跟前，将刀轻轻地架到了他的肩上：“你走，货留下。”
这一招委实快了些，可能大家也都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海盗和水手们都有些唏嘘开了，来人见我并没有急着动手，轻轻一笑说：“呵呵，有点意思，看来你的刀用得不错，只是还不够狠。”
“我的刀用得还行，该狠的时候还是会狠的。”嘴里回答着，手上却加了几分力，用刀背压了压对方的肩膀。
“呵呵，不如做个交易吧。单挑，你赢，我走。我赢，货留下，他们走。”
“你赢，货留下，他们走，那我呢？”话刚问出口，忽然发现自己问了句很笨的话，对方是海盗，如果他赢了，估计今后的大千世界就没我什么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冷笑一声回答说：“你死！”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交易呢？”猛然发现自己仿佛又问了句废话！
“哈哈~~~好象你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不接受我的交易，那么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对方狠狠地回答说。
“你不怕我现在先杀了你？”我有些不死心的问到。
“呵呵，怕？怕我就不做海盗了。”说完这话，那人轻轻地用枪拨开我的刀，顺手把枪扔在甲板上，从腰间抽出了十字剑，向后退了两步，左手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看周围的海盗虽然手执利刃，但都没有靠近的意思，显然对他们的首领有着绝对的信心，商船上的水手们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虽然他们的眼里看不到多少希望。打斗是不可避免了，而且环境也还算公平，于是我也平举“残月”微微躬了下身子，算是战前的礼貌。
当我直起身子的时候，我的刀立即挥向了对手，而对方也举剑相格。双刃初次交锋，对方被震得剑向后倾了一分，看来在力气上我要占了几分优势，于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残月”夹着“破甲挥砍”的威势频频砍去！
几个来回下来，对方也不再硬格我的刀势，采用巧妙的手法轻轻带过我的刀，顺势连削带刺的反击。对方果然是一用剑的强手，每一下反刺都冲着身上的咽喉等要害地方刺来，这种“要害刺杀”的技巧虽然是剑手们练习的基本技能，不过如她这样发挥得恰到好处的却真不多见，就凭这手出色的“要害刺杀”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就能成为海盗们的首领。
幸好他的对手是我，要不身上还不早叫让他戳了好多个透明窟窿。不过饶是如此，我也频频涉险，衬衫上已经被他划破了好几处，左肩还被锐利的剑锋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这种时候“破甲挥砍”的威势没有一点用处，只能平白浪费自己的体力罢了，于是我刀势一转，“顺势连砍”连环舞动，勉强把对方逼退了两步。
对方轻轻哼了一声，执剑再上，剑法更加刁钻，角度更难防范，不几回合，我身上已有三处挂彩，若不是刀势卸去了几分剑劲，打掉两分准头，估计我这会儿已经见了**了。挂彩也激起了我的怒意，舞起无数刀影反击对手，甚至有些不顾是否还会被“刺伤”击中，只是一味顺势“狂砍”。
忽然对手向后一退，剑向身后一甩，身子前倾，作势欲跃。以前听乌尔齐讲过，这是剑手们“蓄力刺杀”的起手势，此招如若用法得当，攻击力至少提升三倍，我现在已经应付困难了，当然不能再让他此招使出，于是我双手握刀冲到跟前，一刀向上撩去。破了蓄力的前奏，刀锋贴着对手的脸面向上划去，他将身子向后一仰，没能伤着人，却划破了头上红火的海盗方巾。
随海盗方巾飘落的还有一小缕发丝，长长的火红发丝！
头巾下居然包裹着一头火红的如瀑布般的长发，当她挺直身子再一次面对我的时候，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一张绝美的脸。打了半天，原来对方竟是一个女的！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身姿那么曼妙，终于知道何以她的声音那么柔软。此刻的她脸上微带怒意，轻柔的海风牵着她漂亮的长发轻轻舞动，一时间竟让我忘记了接着攻击。而她海洋般的眼睛神情复杂地盯着我，似乎也并不想再立即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