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不对,在这三年里,我还学会了一件东西——沙兹琴。它是一种有九根琴弦,不同尺寸,有些类似鲁特琴在帝国非常流行的弦乐器。那是一次偶然的出游中,我看见一位吟唱诗人在演奏它后拜托乌尔齐带给我的。它能演奏出许多美丽动听的曲调,或许我是希望通过它来宣泄内心中一些怨恨和忧伤吧。
这天晚上,我如同以往的一些夜晚一样,跑到了玫瑰庄园最高的圆形屋顶上,背靠着房顶上标志帝国的新月形装饰有些痴痴地弹响了沙兹琴。伴着沙兹琴悠扬的曲调,我开始唱起从吟唱诗人那学来的来自中亚的一些令人魂牵梦萦的曲子:
舍下我,就这么走了吗?
可是我觉得,从此我就一直徘徊在你的身影里。
孤独生命的边缘,从今再不能掌握自己的心灵。
我渴望如以前一样,坦然地把这手伸向阳光,
象从前那样,感到你的指尖碰上我的掌心。
无情的劫运天悬地殊的隔离了我们,唯愿留下你那颗心,
融入我的心房,让它永远搏动着双重声响......
歌声未止,旁边忽然传来了抽泣声。我奇怪的循声看去,发现塔依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屋顶,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轻声的抽泣。
我有些奇怪地问到:“塔依娜,你到这里来干嘛?”
“我...我好几次听到您在屋顶上独自弹着沙兹琴都想上来看看。伯爵,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来窥探您的,可是今天已经起了风,天气转凉了,我怕您在屋顶冷着,所以,给您送件披肩来的......”塔依娜怕我不相信,赶紧将手上的一件天鹅绒披肩朝我递来。
看着塔依娜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知道她并不能象我样能在这样的圆形屋顶上行走自如,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可是她来了,带着天鹅绒披肩来了。瞬间,一股比天鹅绒披肩更温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放下沙兹琴向前迈了两步伸着双手去接披肩。
今天真的起风了,而这该死的风偏偏在我伸出双手的时候开始肆虐起来,风拉扯着塔依娜手中的披肩,塔依娜原本有些战栗的双脚一扭,忽然仰面向屋顶下滑落!这该死的风!
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双脚一蹬,一个鱼跃扑向正在滑落的塔依娜,在屋顶的边缘,抓住了塔依娜的手,可是下滑之势已不可挡,我被塔依娜滑落的惯性牵引半边身子和塔依娜一起飞出了屋顶。危急之下,抽出护身的匕首,狠力的扎进了屋顶,匕首没至刀柄才让我们暂缓了下坠之势。一领天鹅绒披肩已经随风舒展着向地面飘落。
塔依娜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看披肩,又看了看我说:“谢谢您,伯爵!要不是您抓住了我,这会儿我估计就是一团肉泥了!”
我有些无奈又尴尬的笑笑说:“别谢了,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一起变成肉泥的。”
塔依娜忽然想到了我们现在还没脱困,赶紧问:“对啊,伯爵,我们该怎么办呢?”
“呵呵,还能怎么办,喊人吧!”
“救命啊~~~救命啊~~~~~~”真没想到一个斯文的女孩子在喊救命的时候居然可以喊得这么尖锐......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很快,整个玫瑰庄园被这尖锐的“救命”声吵醒,庄园立即灯火通明,乱糟糟的仆人们来回窜动着,忙乱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一个女仆发现了半悬在屋顶的我们,捂着嘴尖叫一声:“**啊!我的**!”赶紧找人拿来长梯把我俩从屋顶上搭救了下来。
当我们走进大客厅的时候,教母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看着我们两走了进来,她起身严肃地对我们两说:“跟我来!”说完,把我们带进了小书房。
教母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抬头威视着狼狈的我俩,良久才缓缓地问到:“我想,你们两个或许愿意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
看来,教母是真的生气了,我斜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是这样的,是我不小心,伯爵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塔依娜似乎也看出教母生气了,赶忙抢着解释。
教母看看我的样子,知道我不愿意多说,就对塔依娜说到:“塔依娜,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克勒杰比单独说一下。”
塔依娜应了一声:“是的,不过请您千万别责怪伯爵,真的不是他的过错。”
教母没回答,只是摆摆手,塔依娜无奈的退出了书房。
“孩子,我知道你内心对你父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我也知道这几年里你一直被复仇驱使着拼命的学习各种知识。我知道你这几年是在孤独中度过,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与人交往,不太希望接受人们的关心,可是你也得知道我一直都关心着你呀。今天的事那么危险,难道你想让我在失去你父亲后又再失去你吗?”教母说话的语气逐渐激动,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不是的,母亲,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我赶紧打断教母的话,教母听到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称呼的“母亲”时,脸上激动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我的身边,痛心的抚着我身上的几处伤口,关心地问:“孩子,伤得严重吗?会很痛吧?”
看着教母一脸的关切,我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不痛了,真的母亲,一点不痛的。”
教母抚抚我的头说:“好了,快去让塔依娜替你包扎一下吧,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是的,母亲。那您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了。”赶紧向教母行了一礼走出了书房,我害怕再耽误一秒钟,会止不住让眼角的泪花滑落,徒增教母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