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学院的生活是非常程式化的，不过学习的内容却是十分有意思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的有意思。里昂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才知道他是那么的有学识，他最擅长的是航海学中的测量，总是在教导测量的时候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大家说：“测量其实非常简单，近乎于一种直觉。只要根据星星指引的方向，在海上你们就不会迷路了。”虽然里昂说得非常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还是比较麻烦的，就是摆弄六分仪我也觉得是件痛苦的事。不过我还是尽量得学好这门课程，毕竟我可不想在海上迷路了。
里昂另外精通的一门学问是制船。他自己从里斯本的图书馆中找到了非常非常多的船只构造图并细心的研究它们，自己一有空的时候也学着里昂的样子绘制船只构造图，这个毕竟比起枯燥的测量要来得有趣得多。
航海学院的课程还非常的杂，包括对抗风暴的方法、食物储存的方法、一些动植物的辨别等等......总之前人知道的，在航海过程中有用的，在这所航海学院里面你都能学到，甚至还有老师教你如何烹饪美味的龙虾！
学制是四年，我用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学完了全部课程，当然并非每一门都是优异，至少对如何烹饪龙虾我就不是很在行。以前都是塔依娜她们为我准备食物的，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食物是多么的可口。
在学院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经常和教母通信，乌尔齐和普尔陶们也经常来看我，在往来的通信中，我得知帝国目前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因为苏丹苏里曼二世自从父亲的阵亡后，帝国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帅才统领帝国的海军，而由于欧洲国家对帝国海上的贸易、物资、技术封锁，帝国也再也没有能力再短时间内组建和扩充强大的海上军队。可是苏丹却没有放弃自己扩充帝国版图的愿望，只是把战场从海上转到了陆地，从欧洲转向了亚洲。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帝国强大的陆上军团在骑兵、步兵还有炮兵的配合下，乘波斯萨菲王朝发生内部争斗之机进攻波斯。
帝国强大的陆上军团在克里木可汗军队的配合下联合作战，夺取了整个阿塞拜疆和波斯西部地区。
在这次战役中，据说帝国军中使用滑膛枪的耶尼切里兵团在大炮配合下摧毁了波斯军的抵抗，表现异常出色。而耶尼切里兵团也正式被苏丹确定为帝国的亲卫军团之一。
帝国的扩张在我看来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并不为帝国的胜利而感到骄傲，反而有些为帝国的恃强凌弱有些不齿。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无心去多问，反而乌尔齐说在我到学院后不久塔依娜就离开了玫瑰庄园的消息让我有些担心了。虽然教母让塔依娜从我十二岁开始照顾我，她似乎一直把我当做主人来看，不过我和教母却还从来没把她当作下人看待，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塔依娜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呢。我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从这所学院出去以后，我得找到塔依娜。
这天，里昂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严肃而又兴奋地对我说：“恭喜你，莎伦！院长同意让你提前毕业了，不过得完成一个小小的毕业试题。”
看看里昂的样子我猜他所谓的“小小的毕业试题”一定不是太小，果然他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院长说，只要你能自行设计制造一艘快船，在三个月后举行的航海学院帆船竞速赛中获得前五名的成绩就可以提前毕业离校了。”
去年看过一次那样的比赛，这是航海学院的传统，一年举行一次。一般由学生自行组队设计并制造船只在三天的时间里通过不同情况的海面，以优先到达的人按名次排列，在比赛中表现优异的人很可能被欧洲各地的收藏家或是有钱的王公们聘为私人的冒险家。在他们的资金支持下去远洋航海，为雇主和自己带来声望和财富。
正想着去年的赛事，里昂以为我是为制造船只的事发愁了，于是凑近了一些对我小声说：“要不我把我私人珍藏的船只构造图借你参考一下？”
我有些不屑地回答说：“不用了，我想这点事我应该能够独立完成吧，三个月吗？我尽量准备就是了。”
里昂见我毫不领情，只好耸耸肩膀说：“好吧，不过如果有需要就找我吧，我尽量帮助你就是了。另外制造船只的材料可以到学院的物资处去领取，应该能找到所有的东西，不过嘛，这样做出来的船最后是归学院支配的。”
我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里昂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荷兰的航海和制船技术也非常的发达，你也可以到那边去看看。”
应了一声，走出教员室，开始思考起船只制造的事了。在学院庞大的图书馆中搜寻了三天，总算在心里有了理想船只的构思，很快船只草图就画了出来，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去寻找材料和制船工人帮我制造船只。
在学院的材料仓库中，看见这里囤积了大量的衫木，这种木料是目前普遍造船厂都在使用的木料，质地虽然不错，不过却不太符合我的心意。目前大家的造船技术应该都是相差不大的，虽然我设计的船只做了一些改动，可是这种改动的实效却没有得到验证，而理论上来说，我需要一种更坚毅而又能更具浮力的木料。看来只有到学院外面去找了，不过在里斯本和附近的城镇中虽然有更好的制船木料，不过大多供应给海军制船厂，并不对外供应，于是我决定到荷兰去看看。
本来打算到荷兰的首府海牙去的。不过里昂告诉我说，目前荷兰最大的贸易聚集地在荷兰的第二港口——阿姆斯特丹。于是我搭乘一艘葡萄牙的贸易商船经过十天的航行来到了阿姆斯特丹。
这座城市带给我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靠近港口的时候远远看见港口内停泊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后来才知道这个港口因为人多地少，有很多人都在港口附近居住在大小的船屋内。上了码头，街道上是热闹拥挤的人群，居然比地中海最大的贸易中心威尼斯还要热闹许多，特别是交易所外更是拥满了来自各个国家、城邦的商人。在这儿的交易所只有你想不到的东西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如果你口袋中的银币足够多，估计你想买下这个城市都没有什么问题。
“丹”在荷兰语中是水坝的意思，阿姆斯特丹这个城市低于海平面1~5米左右，城市中往来交错着许多的河道，大大小小的桥梁和风车似乎是这里的标志建筑。据说往来桥梁1000余道，300多年来的风车也有7000余架。不过我却没太大心思观看这些别致的景观，我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制船需要的材料，而交易所内估计能买到的也就是一般货色，这个港口现在虽然还是西班牙的附庸港口，不过几年前的起义已经让这座港口走向中立，而这种中立的贸易港口恰好是海盗们聚集销脏的好地方，或许在黑市中能够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夜色的来临让这个热闹的城市稍微清静了一些，晚上的阿姆斯特丹却别有她的一番风韵。挂着红灯的长长街道弥漫着浓浓朗姆酒的味道，无数穿红戴绿的夜女郎们斜依在街道两侧的酒吧门口随时准备安抚远航归来的水手们。这样的夜里没有准则，没人会理会你来自哪个国家，没人理会你是海军或是海盗，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币，在这样的***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一切。远航归来的水手们眼里，这儿仰或就是天堂。
白天已经向人们打听好了，于是径自走进了街上最豪华的酒吧——蔷薇风车。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四层楼的建筑，底楼的大厅里随处可见喝醉的水手们三五成群地围着小圆桌喝着劣质的朗姆酒，看着往来穿梭的女侍应们，时不时在她们浑圆的臀部和高耸的酥胸上捏上一把，当然换来的一般都是女侍应们的一声尖叫和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二楼的女侍应们显然比底楼的漂亮了许多，而在这里喝酒的船员们大多都是船队中较有地位的家伙们，举止虽然也不算文雅，不过比起底楼的醉鬼们确实算得上是比较绅士的了。这些船员们从佩带的武器上来看，有的应该是来自附近各国的海军，估计在这个地方收集情报吧。
三楼才是我的目的地，这层楼被几个独立的房间瓜分了，每个房间都禁闭着门，门口各站立着几个守卫。我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对守卫说明了来意，他们很爽快的让我走了进去，当然放行的时候没有忘记掂掂我的钱袋也没忘记让我把“残月”暂时让他们帮保管着。
走进房间，完全感受不到这里正处于一个热闹的街道中央，感觉不到这里就是整个阿姆斯特丹“夜市”的精品屋。房间里铺着猩红的地毯，看材质与做工应该来自阿拉伯国家，靠街道的一侧用一袭拉拢的北非天鹅绒落地窗帘遮住，外面应该是个阳台。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不过产地却五花八门，进门的两尊铠甲应该是斯德哥尔摩附近的名家制作；几张木制桌椅应该来自奥斯曼；一尊雕塑精美的伟人半身象则出自英伦的大师。最里面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端坐着一个人正如我打量房间一样地打量着我。
这个人目光锐利，衣着精练。从面貌来看，应该是来自奥斯曼附近的一些城邦，他的椅子后面斜靠着一柄斧枪，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问到：“你是来买材料的？”
“是，我想买一些非常优质的制船材料。”我觉得买卖是非常直接的事，也不必费力和他磨时间，于是补充到：“我想买市面上没有的材料，非常非常好的制船材料，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那人似乎对这种直接的告白也习惯了，眼皮也没多抬一下的说：“材料是有的，不过得看看价格合不合心意。”
我把腰间的钱袋解下，有心让这傲慢的家伙出出丑，于是手上暗用了几分气力，将钱袋向他掷去。那家伙仿佛也看出了我的用心，只是仍然没有离座，右手反背抄起斧枪，朝钱袋一戳，准确的将钱袋挂在了枪头。顺势将斧枪向上一挑，钱袋飞向空中，下落将及桌面时，那人横斧一挥，钱袋斩破，银币稀里哗啦的落在了桌子上。
这几个动作一气完成，没有半点多余。我自问换了是自己用刀虽然也能做到，不过笨重的斧枪能用到这份上，我一定办不到的。正在感慨此人斧枪之利，手法之稳时，听见他慢慢地说：“你这里一共有400枚金币，1300枚银币。按照现在的市价基本上可以购买一艘小型帆船了，你想买些什么材料？要多少？”
“我想买比橡木更好的木材，比钢铁更轻便坚硬的金属。”
这句话一出口，那人总算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我说：“你买这些材料打算做一艘战舰吗？”
“不，我只是想做一艘小型的帆快艇，在三个月后的一场比赛中获胜。”
“！！一艘小型帆快艇需要这么好的材料吗？要知道在北欧最好的军用制船厂建造军舰也不过是用橡木和钢铁啊。”他显然对我的回答有些不太理解。
“哦？那么你到底能不能搞到更好的材料呢？”我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正我只向他买材料而不用向他汇报材料的具体用途。
显然他也听出我话中的意思，略略思考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来对我说：“老实说，我手上没有你要的材料，不过我相信他有，你跟我来。”
